寒冷瞬间加倍地侵袭而来。他抱紧双臂,瑟瑟发抖。
”下一步,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家,没了。亲人,死绝了。朋友?谁还敢收留一个“通敌叛国”的钦犯?“
”天下之大,竟无我立锥之地!“
绝望再次袭来。就在这时,巷子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刚才那边枪响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当兵的又在发疯吧……赶紧走,这世道,少看热闹少惹事。”
是两个普通百姓的声音。
沈砚之猛地惊醒!他不能待在这里!追兵很可能还在附近搜查!他必须立刻离开,找到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挣扎着站起来。他必须活下去。为了沈家,为了父亲,为了那血海深仇。
他踉跄着走出死胡同,将身体缩在阴影里,像一抹幽灵,向着城南更深处、更混乱的贫民区潜行而去。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泞和绝望之上。
那个曾经坚信“文能载道”、温润如玉的翰林公子,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一无所有、只剩下仇恨和求生本能的,亡命之徒。
风雪依旧,覆盖了他来时的足迹,
城南的破败茶馆“忘忧轩”里,空气混浊得能拧出油来。
劣质烟草的辛辣、汗液的酸臭、以及大锅里永远煮着的廉价茶梗的苦涩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股独属于底层社会的生存气息。
茶客们大多是些苦力、小贩、无所事事的闲汉,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吹嘘着、抱怨着、交换着道听途说的消息。
陈九窝在最角落的一张油腻腻的桌子旁,跷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瓜子,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有用的声波。
“听说了吗?今儿个菜市口,可热闹了!”一个豁牙老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但对面的同伴依旧听得清楚。
“咋能没听说?枪响得跟爆豆似的!沈家……啧啧,真是完了蛋了。”同伴咂摸着嘴,不知是感慨还是看热闹。
“通敌啊!这罪名……吓死人!你说,沈翰林那样的人,真能通敌?”
“谁知道呢?这年头,上面说你是,你不是也是!不过……”豁牙老头声音压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