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柜玻璃上凝结出水珠,温度计显示室温已降至零下五度,可呼出的白气却笔直向上飘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
"当。。当。。当......"
青铜铃的响声从保险库方向传来。程渊按住突突直跳的左眼,强撑着走向声源,转过商周青铜鼎展区时,他的鞋底突然踩到某种粘稠液体。
手电筒光柱下,一滩暗红色液体正从保险库门缝下渗出,空气里弥漫着腐肉与檀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程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保险库的密码锁早就换成了指纹识别。
"吱呀"一声,铁门自个儿开了。
黑暗中有东西在反光,程渊的手电照出一个穿曲裾深衣的背影,及腰的黑发间缠着已经褪色的红绳。
当那个背影缓缓转身时,手电筒"啪"地炸裂,最后的光亮照出宫女装束的脖颈以上空空如也。
程渊想跑,却发现四肢像被无数双手按住。无头宫女向他走来,从脖颈断口处爬出密密麻麻的蜈蚣,那些节肢动物落地的声音竟然是清脆的铃响。
他拼命挣扎间,宫女突然停下,从腹腔深处发出闷响:"时辰未到..."
压迫感骤然消失。程渊瘫在地上大口喘息,发现青铜铃好端端锁在保险柜里,地面干燥得能看见除尘后的拖把痕迹。但当他摸向火辣辣的左眼时,指尖沾上了新鲜的血迹。
第二天清晨,程渊在值班室被敲门声惊醒,开门看见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对方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反着冷光。
"程先生,您最近是否接触过带有'七星纹'的青铜器?"来人亮出民俗研究所的证件,"我叫齐九章,您左眼能看见的东西,在我这本《阴符经》里记载为'通幽瞳'。"
程渊下意识摸向隐隐作痛的左眼。
齐九章已经翻开古籍,泛黄的绢布上画着阴兵过境的场景,为首的将军转过头,那张脸与程渊有七分相似,左眼赫然是同样的金褐色竖瞳。
"程家祖上是镇魂将。"齐九章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最后一个拥有通幽瞳的程家人,死在六十年前的七月半。"
窗外乌云遮住太阳的刹那,程渊看清古籍角落的批注:"七星锁龙局将破,程氏血脉当醒。"
雨水顺着殡仪馆门前的石狮子眼眶流下来,像极了哭泣的模样,程渊撑着黑伞,左眼隐隐刺痛。
自从上周青铜铃事件后,这只眼睛就变得异常敏感,此刻正不断闪现破碎的画面:苍白的脚踝、翻卷的寿衣下摆、青紫色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