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感到外公的手在微微发抖。老人今早还在病床上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刻却因为呼吸困难而微微佝偻着背。监护仪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外公半夜疼得蜷缩在床上,却咬着牙不让护士注射止痛药,说"留着药用在刀刃上"。
"周俊,"秦云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你冲我来,别碰我外公。"
"冲你来?"周俊上前一步,雪茄烟雾喷在秦云脸上,"可以啊,给我磕三个响头,喊三声周爷爷饶命,我就放他走。"周围的壮汉们爆发出哄笑,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秃鹫。
孤狼的手已经握住了枪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秦云却看见外公眼里闪过一丝绝望——那是比得知癌症晚期更让他恐惧的神情。他想起七岁那年暴雨夜,自己发高烧昏迷,外公背着他在泥泞里狂奔,脊梁挺得笔直像棵松树。现在这棵松树即将枯萎,而他必须成为新的支撑。
"好,我跪。"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孤狼猛地转头看他,外公伸出手想阻拦,却被剧烈的咳嗽打断。秦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敲击着耳膜。他想起商学院导师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懂得在合适的时机弯腰",但此刻膝盖触碰到地面的冰凉触感,却像烙铁般烫穿了所有理论。
"云儿!"外公的声音带着哭腔。
周俊的笑声更加放肆:"哈哈哈,秦云你也有今天!早知道当初..."他的话语突然被一声枪响打断。
秦云单膝跪地的同时,左手已经从风衣内侧掏出了枪。那是孤狼昨天塞给他的备用手枪,此刻枪管还在冒烟。周俊身边的保镖应声倒地,眉心的血窟窿像朵狰狞的花。人群发出惊呼,黑寡妇的蝴蝶刀已经出鞘,寒光直逼秦云面门。
"保护外公!"秦云怒吼着翻滚避开,第二颗子弹擦着周俊的耳边飞过,嵌进身后的梧桐树干。孤狼已经挡在外公身前,手中的军用匕首划破空气,与黑寡妇的刀刃碰撞出刺耳的火花。上百个壮汉如潮水般涌来,秦云打空最后一颗子弹时,看见外公被孤狼护着退向医院大门,而周俊捂着流血的耳朵,眼神像淬了毒的蛇。
警笛声由远及近的瞬间,秦云感到后背被硬物击中,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外公在孤狼搀扶下回头望来,白发在风中飘动,像面即将倒下的旗帜。而周俊踩在他的手腕上,皮鞋跟碾过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秦云,你和言志忠,都别想活着离开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