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让他笑得更深。

七年来第一次,他感觉血液重新在血管里沸腾。

原来最烈的毒不是穿肠酒,是那个本该死在泰元三十一年的女人,居然在抚州做了七年温氏医馆东家。

“备马。”顾晏之突然开门而出,暴雨瞬间浇透他单薄的中衣,“本官要亲自去会会这位……未亡人。”

亲卫们惊愕地看着顾晏之翻身上马。他散着发赤着足,却比任何时候都像索命的修罗。

当那道身影冲进雨幕时,有人听见风中飘来半句带笑的自语:“阿洛,你的坟.……该迁了。”

庞屹和邹有孝在后头骑着马,瞧着前头大公子策马扬鞭,在风雨雷电的交加之间疾驰而去,只觉惊惧,也难以再劝。

只带了人,夹进马腹,朝着前头追上去。

此刻,已是深夜,温宅。

今夜风大雨急,吹开了半阖的窗,加上电闪雷鸣,搅得人也睡不安宁。

连翘将窗户阖上,将内侧的横向闩住锁闭了窗,这才转过身来,将屋里的几盏灯给点亮。

温洛已经起了身,给自己和连翘倒了尚还温热的花茶,隔着窗,也能瞧出外头电闪雷鸣,愁绪不由浮上面庞来。

连翘坐在一旁,同样又茶盏捂在手里头,问道:“娘子可是在忧心小姐和少爷?”

温洛点点头,轻呡一口茶水,淡淡道:“今夜雨急风大,搅得人心也有几分慌,也不知他们二人睡得如何。”

连翘素来乐观,安慰道:“娘子放心便是,少爷小姐睡得沉,想来吵不醒二人。”

想起儿子和女儿往日的模样来,温洛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你说得有道理,是我杞人忧天了,将外间桌案上的书取来,我睡不着了,索性再看一会书。”

连翘应了一声,推开里间的门,却听得外头好似有声音,只一下,雨势又大了些,外头的声音似是错觉。

她取了书,摇了摇头,心道也今夜这雨确实是太大了些,尽有些奇奇怪怪的响动。

温洛拿了书,轻声道:“你别再回去了,外头雨大,回去路上非沾湿不可,睡在这便是。”

连翘思索一下也是,便从木箱里取了被褥,将罗汉床榻上的小桌移了下来,将被铺在床榻旁边宽大的罗汉床上。

雨打芭蕉的声音渐渐密了。

温洛倚靠在窗边矮榻上,指尖掠过书页,将手中的《伤寒杂病论》又翻过一页。

青瓷盏里花茶已经泡开,茶烟袅袅上升,在她低垂的睫毛前散成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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