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衿的目光掠过三人震惊的脸,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等那些门派杀得两败俱伤,等江湖的秩序彻底崩塌,他就会带着四顾门的人,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到那时,他会制定新的规矩,会让所有人都记住,是他肖紫衿,结束了这场浩劫,是他肖紫衿,成了武林真正的主宰。
他会比李相夷做得更好!李相夷的理想太天真,江湖从来不是靠善意就能守住的,唯有权谋,唯有绝对的掌控,才能让人俯首听命。
烛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灯芯爆出一连串的火星,仿佛被他话语里的戾气惊得瑟瑟发抖。纪汉佛三人站在原地,他们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东西在李相夷消失的那一刻,就已经跟着死了。那面“四顾门”的牌匾虽然重新挂了起来,可里面的骨肉,早就被换了。而如今重建的四顾门,早已不是他们记忆里那个以侠义为骨的地方了。
廊外的风更紧了,卷着暮色灌进窗棂,吹得灯笼的光晕忽明忽暗。远处隐约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咚——”三下,沉闷得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夜色还很长,而这江湖的血,恐怕还要流很久很久。肖紫衿重新转向窗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底却一片冰冷。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他站在武林之巅,脚下是无数枯骨,头顶是万里晴空,阳光洒在他身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遮住他的光芒。
“明日卯时,我带一队人去青云庄。”纪汉佛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缓缓站起身,腰间的佩剑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无论怎么样,总得去看看。你是门主,去不去,自己定。”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在烛火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决绝的疲惫。石水和白江鹑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紧随其后。白江鹑回头看了眼,见肖紫衿依旧站在原地,只是那封信被他捏得变了形。
门“吱呀”一声合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肖紫衿猛地一拳砸在案上,砚台里的墨块“啪”地裂成两半,浓黑的墨汁溅在他手背上,像极了凝固的血。他盯着那半块断裂的墨块,眼前忽然闪过很多年前的画面——那时四顾门刚立,他和李相夷在桃树下相对而立,李相夷手里握着那柄为他新铸的剑,笑着把那柄寒光闪闪的破军塞到他手里,眼里的光比头顶的日头还亮:“紫衿,你看这江湖,总要有人做那束光……”。
那时的光,是真亮啊!亮得能照进最深的巷陌,亮得能让最凶的匪盗都不敢直视。
肖紫衿缓缓摊开手心,看着那道被墨汁染黑的掌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正厅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和疯狂。
光?他现在就要做那轮最烈的日头,哪怕烧尽一切,也要让所有人都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