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托利的生活开始围绕这条狗重构。他动用关系搞到海军基地特供的罐头,每天提前下班带它去白桦林散步,甚至允许它睡在柳博芙留下的羊毛毯上。邻居谢尔盖老头——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猎人,据说曾在NKVD服役——警告他:“莱卡犬不是宠物,阿纳托利·伊万诺维奇。它们的血液里流淌着西伯利亚狼的野性。你驯服不了它们,就像你驯服不了暴风雪。”
技术员只是笑笑,往小面包的食盆里又添了块熏鹿肉。“它不一样,谢尔盖·彼得罗维奇。你看看它的眼睛。”
老猎人凑近看了看,突然向后缩了一下,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蜇了。“上帝啊,”他喃喃道,“它的眼睛...我见过这样的眼睛。在1952年...那时候...”
“那时候什么?”阿纳托利追问,但老猎人只是摇了摇头,匆匆离去,仿佛看见了鬼魂。
转折发生在极夜降临的第三周。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下,只剩下几小时灰暗的曙暮光提醒人们白天与夜晚的区别。小面包开始表现出不安的迹象:它抓挠房门,对着窗外的暴风雪发出长嚎——那声音不像狗吠,反而更像狼嚎,凄厉而悠远。
阿纳托利尝试了一切方法:买来会发声的橡胶玩具,在炉边给它讲自己童年故事,甚至偷偷给它喝掺水的伏特加。但狗的眼睛里逐渐凝结起某种让他恐惧的陌生情绪。有时他会突然醒来,发现小面包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