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巨大的契丹地图——描绘着辽阔山河,被他用粗砺的红色墨迹狠狠划出几道象征肢解的裂痕——此刻正诡异地?鼓胀?起来。像一张被吹涨的病兽膀胱,薄薄的纸面绷紧到极限,几乎透明。地图的边缘脱离了墙壁,微微飘浮,如同某种巨大水生生物的裙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随之猛烈地弥漫开来,压倒性地盖过了所有旧书、酒精和湿冷的味道:硫磺刺鼻的焦灼如同燃烧的橡胶,混合着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铜锈气息(仿佛堆积如山的硬币在潮湿的墓穴里腐烂),更深层还夹杂着一种新鲜的、令人作呕的?内脏腥甜味?,仿佛刚被剖开的腹腔。
杜金的血液瞬间冻结成冰,他死死盯着那幅地图。它的轮廓剧烈地?蠕动?着,在墙面上形成诡异的起伏。纸张表面,那些代表山脉的褐色线条仿佛变成了筋骨,河流的蓝线则像在流淌着暗色的血脉。
“幻觉……该死的伏特加……”他干裂的嘴唇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他颤抖的手摸索着抓起桌上的酒瓶,瓶身冰冷滑腻,仰头猛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却丝毫无法动摇眼前那可怖的景象和那越来越浓的怪味。
如同面对掠食巨兽,原始恐惧攫住了他。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踉跄着扑过去,想把那张地图撕下来,扯碎,烧掉!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诡异地图的一刹那……
地图上,那些他亲手用红墨水狠狠划过的“肢解线”如同地图本身深可见骨的伤口,骤然?活?了过来!鲜艳污浊的红色液体,如同滚烫的半凝固血浆,从那些线条里剧烈地?鼓涌?出来。它们汇聚、流淌、?滴落?,粘稠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每一滴都散发着硫磺、铜臭和内脏腐败的混合恶臭,在地板留下一个个冒着微烟的红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