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瓦列里。
但又不是。
他瘦脱了形,颧骨像两把锋利的刀,从松弛、蜡黄的皮肤下突出。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干涸的黑洞,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光亮。稀疏、纠结的头发和胡须上挂满了凝结的冰霜,像披着一件用寒冷编织的寿衣。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他的皮肤,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仿佛来自深海或地心的冰膜,在摇曳的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微光。他赤身裸体地站在那里,对西伯利亚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毫无知觉。冰晶凝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像镶嵌着无数细小的钻石,闪烁着非人间的寒光。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只有狂风在走廊里呼啸穿梭。
“瓦……瓦列里?”阿列克谢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试图向前迈一步。
那个冰雕般的躯体轻微地动了一下。深陷的眼窝转向阿列克谢,那目光空洞得可怕,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望向某个遥远、冰冷、无法理解的深渊。没有重逢的激动,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虚无。瓦列里的嘴唇微微翕动,撕裂的、结着冰痂的唇缝间,飘出几个微弱到几乎被风声撕碎的音节:
“时间……错了……”
声音沙哑、破碎,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米哈伊尔和奥尔加也挤到了门口,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不见底的恐惧。米哈伊尔低吼了一声,像是某种受伤的野兽。奥尔加则发出一声压抑的、濒死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