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然静止。
二人的目光在晨光中相接,似有无形的丝线将彼此缠绕。任冰深邃的眸底翻涌着滔天情愫,却只化作眼尾一抹克制的轻红。
雪儿秋水般的瞳仁里漾着万千柔情,长睫轻颤间,将汹涌爱意滤成眼底细碎的星光。
忽闻“布谷——布谷——”的清啼自窗外百年古柏上跌落,那声音宛若两粒冰晶坠入玉壶,在凝滞的空气中激起层层涟漪。
雪儿睫毛轻轻一颤,琥珀色的瞳孔里还镌刻着心上人清晰的轮廓,却被晨曦一寸寸温柔地晕染开来。
任冰则恍若大梦初醒般从榻上跃起,那双平日执剑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在虚空中徒劳地抓握了两下,最终僵在半空。
他下意识抚上后颈,指尖触到发烫的皮肤时才惊觉失态——这不应是铁面神捕该有的反应。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素来能言善辩的唇舌此刻竟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二十载刀光剑影里磨砺出的从容,三十四次生死边缘练就的镇定,在她盈盈的目光前,竟如春雪消融,溃不成军。
雪儿见他耳根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她步履轻盈地走至桌前,素手掀起食盒盖子的瞬间,嫩绿的菜心衬着雪白豆腐,腾腾热气裹着米香在狭小的禅房里漫开。
“怎么还傻站着?”雪儿将竹筷在任冰眼前晃了晃,“昨夜饮了酒,再不进些热食,仔细胃疼。”
见他仍怔怔地望着自己,索性起身素手按在他肩头轻轻一压,自己也挨着他坐了下来,将手中的青竹筷并白瓷饭轻轻推至他面前,忽地倾身凑近,促狭地眨了眨眼,“任大侠该不会是要小女子喂你吧?”
任冰望着雪儿温柔似水的眼眸,心中忽然一动——她今日的体贴与往日大不相同,眼角眉梢都带着化不开的柔情。
他心念电转,暗想定是昨夜那“醉春风”作祟,让自己吐露了什么了不得的真心话。
“雪儿......”他忽然拖长了声调,身子一歪便靠在她肩头,故意将呼吸间的酒气往她耳畔送,“我头疼......”手指悄悄拽住她的衣袖轻晃,活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雪儿果然中计,忙伸手替他揉按太阳穴。任冰趁机得寸进尺,整个人几乎要赖进她怀里,“昨晚......我没说什么糊涂话吧?”他抬起眼偷觑她的神色,故意把声音放得又软又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