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时,官袍上熏的松木香幽幽漫开,薄唇堪堪停在距雪儿耳垂半寸处,“这鎏金扣,都歪了......”
尾音拖得绵长,指尖突然发力将扣环正位,“咔嗒”一声轻响后,他忽然低笑,“雪儿平时也该......注意些。”
最后三字咬得极轻,却让“注意”二字在空气里荡出层层涟漪——分明是鎏金扣要端正,偏叫人听出十成的弦外之音。
雪儿垂眸一看,那鎏金扣环分明是被他指尖带歪的。
她黛眉微蹙,抬眼欲问,却见任冰又不容拒绝地将她往身侧一揽,绯色官袖翻涌如霞,带着松墨香的暖意覆上她肩头。
“风大。”他话音未落,一方素白丝帕已从袖中滑出。帕角绣着的并蒂莲若隐若现,任冰的指节隔着丝帕抚过她眉心,力道轻盈如羽毛。
偏生那帕子根本是干的——哪有什么细汗要拭?倒是在倪可笑看来,活像是他正为雪儿拂去旁人沾染的气息。
雪儿见他举止反常,顿时明白他误会了什么,脸颊不由泛起红晕,“我只不过带大哥入寺疗伤而已。”
任冰唇角噙着三分笑意,将丝帕按进雪儿掌心。转身时左手已状似亲热地环过倪可笑肩头,拇指却精准地抵住他的大椎。
暗劲吞吐间,倪可笑只觉一股寒气直透经脉,赤锦袍下的肌肉绷如满弓,竟在瞬间被封住了三处要穴。
“让任某为倪教主引路,也是一样。”任冰指下力道又添三分,偏生面上仍端着温润如玉的笑,“请......”
他揽着倪可笑在前引路,二人玄赤相间的衣袂在风中纠缠翻飞。
雪儿落在三步之后,她眼尾余光与红旭一触即分,二人目光在任冰背影上一落,默契地同时挑眉。
四人先后穿过三重朱漆山门,脚下青砖渐次从金刚纹变为莲花纹,最后化作卍字不断纹。
任冰引着三人绕过大雄宝殿缭绕的香火,转而折入西侧幽深的碑廊。
斜阳残照里,历代高僧的舍利塔静静伫立,青石塔身上《往生咒》的刻痕被岁月磨得发亮,泛着青冷的光晕。
行至藏经阁转角,任冰玄色官靴忽然碾碎一地槐香。他拨开垂落的槐枝,莹白花瓣便簌簌落了满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