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快点长大。”莫承乾俯身与他平视,染血的手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等你能百步穿杨时......”
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喊声,平王望着弟弟跑远的背影,慢慢从雪地里挖出那截带血的箭杆,眼底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冷厉。
“朕当然记得。那刺客的箭杆上烙着北境狼族的图腾。”莫承乾说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肩头旧伤,龙袍下的伤痕似乎仍在隐隐作痛,“你可知当年那箭......”
“是淬了毒的!”莫承渊突然暴起,鎏金圈椅被猛地掀翻,在青玉地砖上砸出惊心动魄的声响。
任冰身形微动,已如鬼魅般横亘在二人之间。
“你昏迷三日,先帝震怒彻查......”莫承渊的声音突然哽咽,眼中翻涌着二十多年未曾褪色的恨意,“最后......最后竟是我的昭容阿娘被赐了白绫!”
莫承乾瞳孔骤缩,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躲在他身后怯生生唤着“大哥”的少年,竟将这样的秘密深藏了二十几年。
“所以这些年......”皇帝的声音罕见地发颤,“你每次进宫请安,每次接朕赏赐,心里都在数着这笔血债?”
他突然抬眸厉声问道,“既然恨朕至此,为何不直接来问?!你我血脉相连......有什么话,非要藏着掖着二十年?!”
“问什么?” 莫承渊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如碎瓷刮过青砖,可那双赤红的凤眼里,分明滚落着热泪。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字字带血,“问你为何一边假惺惺地替我挡箭,一边却令我娘亲血溅白绫?”
突然,他双手交叠,在死寂的大殿里一下一下地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像是丧钟,每一声都震得烛火摇曳,“妙啊......真是妙啊......”
他歪着头,露出个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可眼底却翻涌着滔天恨意,“多么高明的手段啊......我的好皇兄。”
殿内烛火猛地一颤。
莫承乾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嗓音里竟带着几分苍凉,“九弟,你错了。”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任冰,修长的手指缓缓探向龙案下方。鎏金护甲与檀木相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一卷泛黄的密折被取出,“苗昭容她......从来就不是因为此事而殁。”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音。莫承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剧烈颤抖着,连带着袖口的金线云纹都在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