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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伍叔和伍婶招呼起客人来也是笑盈盈的。一家子的和颜悦色,使得人进了这家店子就觉着十分的舒适,如沐春风,心情自然而然地就愉悦起来。再加上那独家无可替代的味道,生意不好都没有道理了。
如今没了丫丫疾步匆匆的足迹,没了她脆生生的应答,连坐在收银台上收钱的伍婶也没有了,只剩下银发骀背的伍叔,冷清的门槛。
灵生原本是来给母亲打包一碗砂锅粉的,后来见生意实在清冷,于是给自己也点了一碗。
伍叔行动实在是缓慢啊,煮一碗砂锅得耗上半个时辰以上。看来生意不好不仅仅是老街人越发少的原因,谁家煮一碗粉要让顾客等那么长时间呢,早晚都得关门大吉。
伍叔自己也说了,他这里多数时候只有老街的邻居来吃,偶尔有些个老顾客念着旧时的味道来尝一碗。
旧时的味道,的确,邻居们何尝不是念着旧时的味道来呢?母亲是,灵生也是。
旧时的味道,别处还真是吃不到这么地道纯正的味道了。只是这旧时的味道还能留住多久呢?像母亲她们这一辈人,连同这古色古香的老街,能存留到什么时候呢?
灵生骤然鼻子一酸,一滴泪掉进了面前热气腾腾的砂锅粉里。
临走时,灵生塞了五百元钱给伍叔,
“伍叔,要过年了,买点好吃的。”
“呵呵,灵生丫头还给伍叔发红包呀!”
伍叔高兴地接过钱,开心得像个小孩童。
“应该的,我小时候伍叔也给我发压岁钱的呀。”
没错,小时候过年,伍叔经常发两元的红包给灵生的。那时候“四海旅社”的住宿费是五毛钱一晚,两元钱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灵生和母亲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凄清的年夜饭。
母亲撑着一副老迈的身躯,非要做出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任灵生怎么劝都不中用。
母亲斩钉截铁地说:
“比往年一道菜也不能少,这是老头子走后第一顿年夜饭,怎么也不能寒酸了,不然老头子会走得不安心,放心不下阳间的亲人。”
母亲在餐桌上放了一个酒杯,从酒柜里拿出父亲珍藏的坛子酒,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撒在了地上,然后拭了一把眼泪,深深呼出一口气。
灵生端起碗来,泪珠就已经挂上睫毛了,颤颤地抖几下就滚下去。
过年这天,眼泪出奇地多,情感出奇地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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