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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站在门口说几句话,已是万分难得。

振飞忙道:“李婶,今天我有件事情求你,你也知道,我爷爷前一段一直住在年家民宿,他只想每天都看看小宝,如今他病情加重,接回了老家,也没几天日子了,爷爷有个心愿,希望小宝认祖归宗,入了我们郝家家谱。”

这父子俩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李婶一听振飞来的目的,火蹭的一下窜了上来,她扯开喉咙厉声道:“认祖归宗?小宝的父亲是我儿子振飞,他的祖就是我们李家,他的根也在我们李家,什么认祖归宗?你给我滚,马上滚,我不想看见你。”

振飞几乎哀求道:“李婶,我承认,俊超是小宝的父亲,他永远都是小宝的父亲,可小宝毕竟留着我们郝家王家的血脉,我爷爷生前也只有这一个愿望,小宝,你仍然是你们李家的小宝,你仍然叫李遇夕,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在户口本上加个别名,加个我们郝家姓的别名,带他去我们郝家村看看,把这别名,写在郝家的家谱上,这样,我爷爷也瞑目了。”

“你说的倒是轻的,你爷爷死也瞑目了,可我活着的老太婆,我该怎么活?我死后见到我儿子,我该怎么给我儿子解释,这事,没得商量,你们滚,我们李家不欢迎你们。”

李婶手里的搪瓷缸“哐当”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裤脚,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原本还算温和的脸此刻拧成了一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要挣破那层松垮的皮肤。

“你王振飞王书记还记不记得?”她的声音劈了叉,像被砂纸磨过的铁锯,“是你那个老婆,那个叫朱筱雨的老婆,撞死我家振飞的,她没给我儿子偿命,我老婆子也忍了,今天你们再找上门,得寸进尺,想抢走小宝,当我老太婆好欺负吗?”

院子里的老槐树被风刮得哗哗响,李婶一步步逼近站在影壁前的男人,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砖都像是被踩得发颤。

她的头发散了几缕在额前,沾着方才擦眼泪的湿痕,此刻却全然不顾,伸出枯瘦的手指直戳对方的胸口。

“你还有脸来?啊?”唾沫星子随着她的嘶吼喷出来,“我儿子用命换回来的孩子,你现在想抢去入你们郝家的祠堂?你老婆撞死了我儿子,你带着我孙子去给你们老郝家续香火?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振飞往后缩了缩,试图辩解:“俊超,俊超是意外,我们也很抱歉……孩子本来就该姓郝,这是规矩……”

“规矩?”李婶突然拔高了声音,震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我儿子死在马路上的时候,你们讲规矩了吗?他把小宝推出去,自己滚到路边,自己被车碾过去的时候,你们郝家的规矩在哪?”她突然抓起墙根的扫帚,劈头盖脸就往男人身上打,“你给我滚!从我们家滚出去!”

她的哭声混着骂声,像一把钝刀在院子里反复拉扯。

今天是星期天,西厢房里,小宝扒着窗缝往外看,手里还攥着俊超给他削的木陀螺,那上面的红漆被他攥得发黏。

李婶的骂声里,他好像又听见了那天振飞冲他喊的最后一句话:“小宝,别怕。”

李婶打累了,扫帚“咚”地掉在地上。

她扶着墙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锁着那个男人,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想带孩子走?除非我死了,跟我儿子一起埋进土里!不然,他这辈子都是我李家的孙子,是振飞用命护着的根!”

郝市长,是中都的市长,走到哪里,人人敬重,到了这里,李婶一句一个滚,让郝市长呆若木鸡般,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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