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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沙坑跟新铺的似的，陷进去可不好爬。”何叔蹲下来划了根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风里抖了抖，“我这高尔夫球场俱乐部开了十多年，见过最风光的，也接过最落魄的。有回一个老总输了上亿，在这儿连打三天，最后一杆把球打进水里，倒笑出声了。”
何叔想宽宽周旭的心，旁敲侧击的闲聊着。
周旭扯了扯领带，脖颈后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滑。远处的发球台传来年轻人的笑闹声，阳光刺得他眯起眼，忽然觉得那身笔挺的西装在球场上显得格外滑稽。他抬手把球杆递给何叔，声音有些哑：“歇会吧，陪我喝瓶水。”
两人坐在遮阳伞下，冰水瓶壁凝着水珠，滴在草皮上洇出小小的湿痕。风穿过树林，带来一阵凉意，周旭望着远处起伏的果岭，忽然想起刚工作时，骑着自行车路过这片球场，就喜欢上了这里。
“何叔”他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像打高尔夫？有时候拼尽全力，球却偏得没影，有时候随便挥一杆，倒能蒙个好成绩。”
何叔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笑了：“周旭，你这是把简单事想复杂了，球打歪了能再打，路走岔了能调头，再说了，”他指了指远处的休息区，“你看那棵老槐树，去年台风刮断了枝，今年不照样开花？”
周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老槐树枝繁叶茂，细碎的白花在风里簌簌飘落。他拿起没开封的水，拧开瓶盖时用力过猛，水珠溅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远处的白球静静躺在沙坑里，像个等待被救赎的符号，却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再来一杆？”何叔递过球杆，眼里带着点怂恿。
周旭接过杆，这次没再较劲，手臂自然下垂，随着呼吸轻轻晃动。阳光穿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挥杆的瞬间，他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堵了许久的石头，好像随着白球的飞出，轻轻落了地。
终于进球了，两人来到旁边的休息区。
何叔最大的优点就是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不主动去问。
倒是周旭，因了何叔是除夕的义父，把何叔也当做自己的亲人。
他突然道：“何叔，你能不能劝劝除夕？让她回来吧，小年庄的项目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我妈腿不好，也需要人照顾，我呢？也挺想她的，你能不能劝劝她？”
原来两个年轻人闹别扭了。
可除夕这丫头，他是了解的。
她想要的是双向奔赴的爱情，齐头并进的爱情，绝不是像藤蔓一样缠着一棵树，缠着男人的爱情。
何叔轻轻道：“周旭，你喜欢除夕，就应该喜欢她的一切，包容她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对工作的热情和执着！别的事情，何叔都能帮你劝劝她，可唯独这件事，何叔是帮不了你的，你既然爱她，就应该理解她，支持她。”
是自己不够理解她，是自己不够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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