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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知道,你与大长公主不同,你没有那些个宏图大志,只想好好过日子。麟娘呀,你且想想,你母亲教导的,尽是要你拿捏住玉郎,拿捏住崔家,是与不是?”崔白年斜倚在椅凳扶手上的手腕收了收,和田玉车珠子又“哒啦”一声。
傅明姜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听你母亲教诲,可有效用?”崔白年再问。
傅明姜摇头。
母亲始终要她姿态硬着,只要崔玉郎求她,自然就要尊着她、敬着她、不敢忤逆她——可从未贴着她!爱着她!拢着她!想着她!
她想要崔玉郎真的爱她!
崔白年了然笑道:“那便是无用。”语重心长道:“玉郎自是爱你,若非爱你,又怎会娶你?你扶着男人上位,仰着头看他,男人从高处低头看下来,才能看到你漂亮的鼻子、明亮的眼睛、玲珑的嘴唇。”
“若男人从低处朝上看,只能看到你高高扬起的下巴颏,看到你的鼻孔,你不可一世的嘴巴。”
“哪个男人会喜欢?哪个男人愿意亲近?”
崔白年循循善诱:“大长公主一生求爱,却常常折戟沉沙,并不是你的好榜样——此事,你别听你母亲的,你要听爹的。”
傅明姜低着头,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竟从心头油然而生出几分赞同。
她脑子都是爱、爱、爱,已腾不出地方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公爹为何要在此时,同她谈论这些事情。
崔玉郎眼皮微动,崔白年笑了笑站起身来,手再次伸进被褥,驾轻就熟地准确无误地一把摁穿崔玉郎肩头的伤。
崔玉郎在迷蒙中睁眼,瞬时清醒过来。
“玉郎!”傅明姜来不及细思公爹的蛊惑,立刻飞身扑去,双目泪水涟涟:“玉郎!你醒了!”
崔玉郎因失血,闭着眼尚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耳畔是一声声“玉郎”,他张口欲唤“山月”,“山”字还未出口,伤处便燃起火辣辣的痛意,睁开眼便是傅明姜银盘似的那张倒胃口的脸。
“呕——”崔玉郎下意识干呕出声。
傅明姜急切地双手将他的脸捧起,关切地带着哭腔将他拥入怀中:“你吓死我了!京兆尹送你回来,你浑身是血!下巴也是血!我,我,你若死了,我便也跳下去不活了!”
崔玉郎被傅明姜拥在怀中,手肘刚好抵住傅明姜薄薄的、鼓涨的像瓜皮一样的肚皮,弹腻的手感叫他浑身发凉,腹部涌入一股股翻江倒海的反呕,见到贺山月后,竟较平时,更不能忍耐傅明姜。
他却无力将她推开,虚弱地抬眸看到生父崔白年斜靠在太师椅上冷淡平静的目光,更不敢出手推开。
“谁干的!”傅明姜声嘶哭着:“你可看清,是谁做的吗?”
既问他是否看清,那便意味着半路出现的京兆尹,并未看清。
崔玉郎松了一口气,竟由内而外生出几分宿命般狂癫的点拨:他给了机会叫贺山月杀他,只要贺山月杀了他,他死,贺山月被抓,他们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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