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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用力点头,把糖纸往兜里塞了塞,生怕被风吹走,糖纸的边角露在外面,像只白色的小翅膀。刘棠看着他鼓鼓的衣兜,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把老夫人给的蜜饯藏在袖袋里,结果被汗水浸得发黏,却舍不得扔,连糖渣都要舔干净。那时郭孝儒总笑话她“像只偷藏松果的松鼠”,却会在她被先生罚站时,偷偷从药篓里摸出颗蜜枣塞给她,蜜枣的甜混着草药的苦,倒成了她童年里最难忘的味道。
雨停时,天边透出点微光,像谁在云层上划开了道口子,淡金色的光漏下来,映得糖坊的窗纸泛着淡金。掌柜的从里屋抱出个旧木盒,盒子是梨花木的,边角已经磨损,锁扣上生了层薄锈。打开时,里面是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各式糖点的做法,字迹有的娟秀有的遒劲,边角都磨卷了。“这是馥春坊的老账本,”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朵栀子花,花瓣上还点了几点露珠,“温郡主说,等孩子们再大点,就教他们熬糖,说手艺得有人接着,城才算真的活了。”
郭孝儒拿起账本,指尖拂过那朵朱砂花,墨迹有些发暗,却依旧鲜亮。忽然想起十年前,温郡主趴在馥春坊的柜台上,用银簪在账本边角画栀子花,银簪尖划过纸面,留下浅浅的印痕。她说:“等我学会了,就做给孝儒哥哥吃,让他别总偷喝蜜露。”那时她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朵新鲜的栀子,花瓣上的露水蹭在账本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像谁没忍住的眼泪,晶莹剔透。
“明日我让人把这账本送到学堂去。”刘棠把账本收进木盒,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让孩子们知道,除了草药能救人,甜也能救人——心里的甜,能撑着人走过最难的路。”她转身时,看见墙角的竹筐里,郭孝儒刚带来的薄荷抽出了新芽,嫩得像翡翠,叶尖还卷着,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回去的路上,孩子们走在中间,手里攥着没吃完的栀子糖,糖纸在风里轻轻响。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像一串歪歪扭扭的小脚印。郭孝儒走在左边,药篓里的草药晃出细碎的声响,薄荷的清香时不时飘过来;刘棠走在右边,玄色披风的下摆扫过路边的野草,惊起几只避雨的蜻蜓,蜻蜓翅膀是透明的,在夕阳下泛着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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