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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王府的汉白玉栏杆上,夕阳将温北君的影子拉得细长而佝偻。他枯瘦的手指抚过棋盘边缘的剑痕。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沉寂。
"爹爹!"八岁的温瑾潼提着鹅黄襦裙奔上高台,发间金铃随着蹦跳叮咚作响。她怀里抱着个歪歪扭扭的布偶,针脚粗陋得可笑,"鸢姐姐教我缝的将军娃娃!"
温北君喉头微动。那布偶虽丑,却分明是照着他自己的模样缝的。他接过布偶,发现娃娃腰间竟别着片青铜甲叶——正是当年所谓玄鸟甲上的残片。
“瑾潼真是长大了…”他欲言又止,突然想起了曾经和女儿说过的谎言,等她长大了,娘亲就会回来。可他也清楚,碧水不会回来的,已经故去的人又该怎么回来呢。
"叔。"温鸢提着食盒缓步而来,凤纹裙裾扫过斑驳的石阶。这位魏国最年轻的皇后不过双十年华,眉宇间却已有了母仪天下的气度。她将食盒轻轻放下,"瑾潼非要给您送杏仁酪来。"
温北君望着食盒上熟悉的缠枝纹——这是温鸢生母宋道韫曾经最爱的花样。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用袖口掩住唇边血渍,却还是被眼尖的小女儿发现。
"爹爹疼吗?"温瑾潼踮起脚,用胖乎乎的小手去擦他嘴角,"鸢姐姐说,吹吹就不疼了。"她鼓起腮帮,认真朝父亲咳嗽的胸口吹气。
暮色中,温北君看见温鸢别过脸去。月光照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映出细碎的水光。这个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年轻皇后,此刻肩膀正微微耸动。
"瑾潼。"温北君突然将女儿抱上膝头,素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爹爹教你下棋好不好?"
小女孩歪着头,肉乎乎的手指戳着棋盘:"这个黑石头为什么放在中间呀?"
"这叫天元。"他握着女儿的小手,将黑子重重按下,"是整盘棋最要紧的位置。"
温鸢突然开口:"就像叔当年镇守的雅安。"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瑾潼要记得,有你爹爹在,魏国就永远有天元可守。"
夜风骤起,吹散了温瑾潼鬓角的碎发。温北君望着北方——那里有他征战半生的疆场,有他亲手带出来的年轻将领,还有......
"去告诉卫子歇。"他对阴影中的亲卫说,"北境的雪,该化了。"
齐国太液池畔的垂柳抽出鹅黄新芽。
凌蕤赤脚踩在汉白玉池沿,十二尊金人手中的酒壶倾倒出琥珀色的液体。他忽然转身,将金樽递给身后的凌基:"皇叔尝尝,这是下面送来的杏花酿。"
凌基接过酒樽的手微微一顿。樽底沉着片杏花瓣,正是魏国皇后的印鉴纹样。他望着池水倒影中自己鬓角的白霜,忽然道:"温北君最近有没有什么动向,臣依然不放心他,说句实话,他是这天下最大的变动了,比曾经的殷禧或者是霍休的威胁都要大。"
"皇叔不必担心,前日探子来信,说温北君开始教她女儿兵法了。"凌蕤晃着脚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龙袍下摆,"不过也是无用功了,温北君已经上缴兵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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