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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还在吹,凉棚外的雪沫子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风穿过树梢的呜咽。
日子就像檐角滴落的融雪,不急不忙地,顺着青石板缝缓缓淌过。
林天刚低头看了眼碗里浮着的姜丝,又侧头瞥了眼靠着他肩膀的沈清和,她鬓角的碎发扫着他的脖颈,有点痒。
他想,这样慢慢走下去,挺好的。等开春了,该把那丛薄荷分些到新砌的花池里。
他心里这么盘算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扬,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热茶的暖意混着心里那点甜,在腊月的风里,酿成了最安稳的滋味。
灯笼里的烛火晃了晃,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凉棚的木柱上,像幅被拉长的水墨画。沈清和的呼吸渐渐沉了些,肩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棉袄上沾着的草木灰蹭到他的袖口,留下点浅灰的印子,林天刚却觉得比什么绣花图案都顺眼。
“下午去集上,看见王婶在卖绒线。”他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怕扰了她,“红的绿的都有,说织条围巾正好。”
沈清和的头在他肩上蹭了蹭,像只刚睡醒的猫:“我那儿还有半卷蓝灰的,够织两条了。”她顿了顿,抬眼时睫毛扫过他的下巴,“你的围巾磨出毛边了。”
林天刚“唔”了一声,想起去年那条灰扑扑的围巾,是她照着画报上的样子织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店里买的暖和十倍。那时他总揣着个念想,盼着她下次织得快些,最好冬天还没过去,就能再收到一条。如今这念想倒成了不必说出口的默契——她记得他围巾的毛边,他记得她藏在柜角的绒线。
风渐渐小了,布帘不再乱晃,倒有几缕月光趁机溜进来,落在桌上的空碗沿上。沈清和直起身,伸手去收拾碗碟,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她回头看他,眼里盛着灯笼的光,亮闪闪的。
“明儿我劈柴。”林天刚说,“你别沾凉水。”
她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就你疼人。”
收拾完碗筷,两人并肩往屋走。廊下的灯笼被风推着轻轻转,影子也跟着在地上打旋。沈清和的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在给这寂静的夜打着拍子。林天刚走在靠外的一侧,时不时伸手扶她一把,怕她踩着冰滑倒。
推开屋门时,炕洞里的余火还在明明灭灭,把土炕烘得暖暖的。沈清和往灶膛添了两根柴,火光映得她侧脸发红。林天刚坐在炕沿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进这屋的光景——那时他刚从工地上回来,满手的伤,是她端着药水,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替他包扎。
“发什么呆呢?”沈清和转过身,手里拿着个布包,“给你的。”
是双棉袜,针脚比去年的围巾细密多了,深蓝色的布面上,还绣着朵小小的薄荷,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林天刚捏着袜子的边角,指尖触到里面毛茸茸的绒,暖得像是要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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