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酒葫芦,酒液撞击的内壁声清晰可闻,
“挪个小动静也就罢了,弄得地脉震颤,风流倒逆,鬼哭神嚎的……莫不是把我这云顶山当作你那洄川后花园了?”
这话语看似调侃,暗藏的诘问与怒气却厚重,如同山体滑坡前的警告。
你在我的地盘,施法前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不是视我于无物吗?
洄澈眼神沉静似寒潭深水,
“事出紧急,搅扰山主地界,实属万不得已。”
他侧身一步,将身后惨白虚弱,气息奄奄的青崆完全暴露在对方视野里,
“我来此地,正是要查清两年前,发生在阁下治下山岭的这桩恶行!”
“是他啊……”
云顶山主巨大的下巴微抬,青石般粗糙的指爪随意点了点青崆,语气平淡得像在议论一块路边滚过的石子,
“这小子在我这云顶山边缘私斗争狠,想吞别人的机缘反被崩碎了牙口,最终落得个半死不活爬都爬不出去的下场,本座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看在眼里?
这句话本身没有多大声音,却在青嶙和洄璃脑中炸开,如同天雷灌顶。
“什……什么?!”
青嶙抱着儿子的手臂猛地痉挛般收紧,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那双浑浊的眼睛先是刹那茫然,随即被浓郁的屈辱和愤怒填充,但在对上云顶山主那毫无波澜的冰冷碧瞳时,那股愤怒又被生生堵在嗓子眼,化作从喉咙里挤出的嘶嗬声,脸上涨得紫红。
“你——看见了?!!”
洄璃猛地昂起头,一双淬了剧毒般的金瞳死死盯住空中的巨猿,
“我儿!他是洄渭两川的骨血!在你眼皮底下遭此横祸,身负奇冤,修为俱毁!你作为一方山主,竟然……竟然坐视不理?!”
她纤细的手指猛地收拢,指甲刺破了掌心,渗出血丝,淡金色的锐气不受控制地在她周身乱窜,发出细微的蜂鸣,却在两大山主无形散逸交织的威压海洋里,渺小如同萤火。
“哼!”
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冷哼炸响,并非对着洄澈,直扑洄璃与青嶙。
无形的音波裹挟着撼动神魂的力量轰然压至,洄璃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狠狠撞在胸腹,护体锐气瞬间崩散,喉头一甜,眼前发黑。
“蹬蹬蹬——”
她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惨白如纸,惊悸与怨毒交织,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当场呕血。
青嶙更是惨烈,山岳加身,他的膝盖轰然砸在半风化的岩石上,闷响伴随着骨头的脆裂声,他为了护住怀中昏迷的青崆,只能用肩背顶住那股恐怖冲击,嘴角溢出一缕血丝,眼神惊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