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将消失。”他声音低沉,“书将散于世间,化作千页,飘入千家。凡得一页者,皆窥见书中世界,皆欲掌控此力。但他们不知,书灵会慢慢吞噬他们的魂,将他们变成新的傀儡。千人得之,千人疯,百城陷落,万魂哀嚎。”
他缓缓站起,影子在墙上拉得极长,扭曲如鬼爪。
“你母亲不愿见此,才当了‘爱’。她用最后的清醒,为你筑起一道墙。可你,偏偏在她忌日那天,踏入此地。你翻开了书,唤醒了它。你听见了‘她’的呼唤——那是你母亲的残魂,在书页间挣扎,想提醒你,想阻止你。”
我猛地想起——在长廊尽头,那扇镜中浮现的女人,穿着母亲年轻时的旗袍,嘴唇开合,无声地喊着:“晚晚,走……”
林晚,是母亲给我起的名字。晚,是迟来的爱,是她临盆时大出血,医生说孩子活不下来,她却死死攥着产床,说“要见她一面”。我活下来了,她却疯了。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卷入了这场百年诅咒。
“你逃不掉。”老者低语,“书选中了你。你有她的血,你有她的执念,你有她未尽的债。你若不接手,书将自行择主——下一个,或许是你的妹妹,或许是你的恋人,或许是……你最爱的人。”
我跪倒在地,书在怀中剧烈震颤,仿佛有东西要破页而出。
“那我……要做什么?”我声音嘶哑。
“成为新主。”他说,“掌此书,镇此铺,百年不得出。你要用意志压制书灵,不让它外溢。你要等下一个百年,寻到继承者。若你失败,书将暴动,吞噬你,再找下一个祭品。”
“可若我不愿等百年?若我想毁了它?”
老者笑了,那笑容凄厉如鬼。
“试过的人,都成了书页里的画像。他们的脸,还在书里动,还在笑,还在哭。你要看吗?”
他伸手,翻开柜台下一本厚重的册子。一页页翻开,全是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在尖叫,有的在流泪,有的嘴角裂到耳根,笑着,笑着,笑着……
我认出其中一页——那是我母亲。她的眼睛是空的,嘴在动,无声地说着:“别接手……晚晚,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