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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人汇入长河般的队伍。他们中有曾镇压异议的士兵，有销毁过禁书的文官，也有从小被教导“莫问是非”的商贾。他们一路忏悔，一路发问，一路哭泣，一路前行。
三个月后，百万民众环绕湖心台静坐。执理官登上高台，宣布举行“终极互问仪式”??每个人必须向身边陌生人提出一个自己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对方则必须诚实回应。
寂静中，第一个声音响起：“我父亲曾参与屠杀无辜村民……我这一生都在逃避这个事实。请问，我能被原谅吗？”
片刻停顿后，对面老人流泪答道：“我母亲死于那场屠杀。我一直恨着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但现在我想说……如果你愿意背负这份罪走下去，并阻止新的悲剧发生，那么，我愿意试着放下。”
第二个问题来自少女：“我从小被教育要顺从丈夫，哪怕他打我骂我。请问……女人真的只能这样活着吗？”
对面老妪握紧她的手：“不。我忍了一辈子，换来满身伤痕。孩子，你要逃，要喊，要问，要活得响亮。”
第三个问题出自老将军：“我打了半辈子仗，以为是在保家卫国。可现在我才明白，很多战争不过是权贵的游戏。请问……我是不是刽子手？”
年轻士兵摇头：“你是被欺骗的剑。真正的刽子手，是从不亲临战场却决定开战的人。”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在人群中传递，如同薪火燎原。每当有人勇敢提问，湖面便升起一颗光点；每当有人真诚回答，光点便分裂成双。七日后，天空七颗光球再度聚合，这次并未形成问号，而是化作一张巨大面孔??既非男亦非女，既非老亦非少，却是所有人神情的融合。
它开口，声音却由千万人共同发出：
>“你们终于学会了相互看见。
>这便是第三门的意义：
>不再是孤独的追问，
>而是共同的觉醒。
>从此以后，
>没有问题会被视为背叛，
>没有痛苦会被当作软弱，
>没有质疑会被定义为叛逆。
>因为你们已经懂得??
>提问，是最深的爱。”
话音落下，悬浮的问心殿缓缓下降，最终沉入湖底，化作一座水晶宫殿，供所有人自由进出。殿内无书架，无典籍，唯有一面面镜子般的墙壁，映照出访客内心的困惑与渴望。只要诚心驻足，镜中便会浮现古今中外相似命运者的回应，仿佛跨越时空的对话就此展开。
而那支铜铃花笔，则飞离湖心台，化作一只青鸟，振翅高翔，消失在云端。
数月后，世界各地陆续出现类似建筑：沙漠中的沙晶塔、深海里的珊瑚厅、高山之巅的风语窟……皆被称为“问心之所”。人们在那里不再追求标准答案，而是学习如何更好地提出问题，如何倾听不同的声音，如何在不确定中保持思考的勇气。
徐知远最后一次翻开《默语录》残卷，发现原本空白的末页竟浮现出最后一段文字：
>“当最后一个不敢问的人终于开口，
>当最后一颗封闭的心开始倾听，
>当最后一条沉默的河流汇入海洋??
>那时，第四扇门，将在无人察觉中悄然敞开。”
他合上书卷，望向远方。春去秋来，铜铃花开而又谢，新一代孩童已在问心殿前背诵新的启蒙诗：
>“你有权疑惑，
>你有权悲伤，
>你有权说‘我不知道’，
>更有权说‘我不接受’。
>因为你生来就不只是顺从者，
>你是这个世界，
>尚未完成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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