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用饭的人从软榻边排到了正厅里,送上的吃食却一个接一个的被嫌弃。
老太太一见到他来便默默垂眼叹了口气,那紧抿着的嘴唇瞧着也是快要按耐不住火气。
甄如儿忽然从郑合宜身后闪出,悄悄将清苑的主屋里打量一回。她的脸上写满艳羡,嘴巴一撇,颇为不屑。
……哪个女子不来癸水,也没见过这样娇气的。
跟来的张大夫身有自觉,知道这是内宅,便在外头站着,瞧着里头的阵仗,感慨着这位郑大人的身价。
突然一句有气没力的骂从里头传来:“狗都不吃!拿走!”粗鄙的言词让里外的人都跟着一惊。里头跟着又是一阵闹腾,显然是发了脾气,好像还在砸东西。
方才一起过来的美貌娘子柔声劝道:“主子,不如让大夫过来试试?”
郑合宜看了眼甄如儿,亲自过来请人。
张强心知自己并非胜在医术,只因自己的医馆离郑府近些,所以才会总被请来给宅中的两位长辈诊脉。
方才为这个新嫁娘诊脉,发现她的身体状况奇差,若不好好调理,只怕会耽误往后的生养之事。他在前厅纠结着该如何与郑大人开口,没想到就又被带了回来。
郑大人说的话仍是客气:“劳烦大夫劝说几句,我也好问清楚夫人的吃食可有什么忌讳。”
张强只能带着副笑脸往里走。
下人已将屋里的屏风移去了榻前。他在那屏风前的兀子上坐了,小声问道:“夫人对饮食不满,可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谢从安腹痛加上腰痛,脑袋里也时不时的跟着抽上几下,理智根本不在,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痛快。她一手撑脸,手指有气无力的覆在那矮几上:“我饿了。饿了。我要吃东西,吃肉!不要喝汤!”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飞来。好在那纱屏柔韧,闷着动静,东西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张强被吓的愣住,回头瞥了眼身侧的郑合宜。
这位夫人的脾气与脉象相符,是好事亦是坏事。
张强带着假笑道:“方才见夫人面色苍白,唇色浅淡,脉象细弱而涩,此乃气血两虚之象。癸水来时腹痛难忍,实为阴阳失调、肝郁气滞所致。肉食虽能滋补身体,然其性温厚,易助湿生痰,恐会加重体内湿热,使得不适更为严重。依老夫之见,眼下应当调理脾胃,使之恢复运化功能。待脾胃健旺,则可逐渐引入温和之品以助气血生成。日常饮食应选择易于消化的食物,如小米、山药、莲子等,搭配枸杞、红枣,调补而不滋腻。”
朝夕将几个丫头支使过去,分别端着方才被骂出来的食物上前给张强看。瞄去一眼,那些都是方才大夫所说的吃食,也都是被谢从安嫌弃过的。
张强无奈的回过头去,郑合宜已然瞧见了。
义祖母的脸色愈发难看。这个时辰,老人当是已经休息了的,不知怎么被这院子里的动静给闹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