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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试重叠绣。"颜简韵的指尖抚过铁盒上凹凸的铜锁花纹，三十年前的老物件在掌心沁出微温。
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酥痒的摩擦声，仿佛母亲临终前喉间含混的叮咛。
铁盒弹开的刹那，樟脑味裹着陈年丝线特有的油脂香扑面而来。
最上层躺着母亲绣的《百蝶图》残卷，蝶翼处的金线早已氧化成墨绿，却在重叠的纱料间透出幽微的光。
"真是好想法。"乔敏突然凑过来，鬓角的银丝在晨光里颤动。
她虽不擅女红，却熟读《雪宦绣谱》，此刻眼底闪烁着发现新大陆的光，
"《考工记》里记载'五采备谓之绣'，说的可不正是叠色之妙？"
颜简韵拈起残卷上的蝶翼，七层真丝纱在指腹下薄如蝉蜕。
最底层的藕荷色经线，竟能透过六层绣线映出表层金线的流云纹。
乔敏从针线筐里抽出一束孔雀蓝丝线，对着窗棂比色："要我说，百骏图的鬃毛就该用渐变的叠色。
底纱用雨过天青色，第二层铺三青，第三层……"她的手指在虚空中画出波浪线，
"到最表层换成银线勾边，骏马奔跑时鬃毛翻飞，可不就像流动的星子？"
颜简韵的心脏猛地跳快半拍。
画样上奔腾的墨色马群突然活过来，在蝉翼纱间掀起透明的风暴。
邓丽君的歌声终于恢复正常，甜得发腻的旋律里，第一根丝线穿过了绣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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