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曹华先是被他那句“走一辈子”、“一生一世对你好”说得心头一暖,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会心的笑容,但紧接着听到易安说准备了礼物,曹华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你的所有身家都在我这里,你的储物袋里也就只有一些日常使用的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你身上一块灵石也没有,如何准备礼物?莫不是……你藏了私房钱?偷偷攒着,就为了今天?”
说着,曹华便伸出手去,动作迅捷如电,一把揪住了易安的耳朵,就是一拧。易安吃痛之下,五官瞬间扭曲,挤成了一团,口中连连求饶,声音都变了调:“哎哟!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藏私房钱!谁说准备礼物就一定要用灵石去买呢?你要相信我!我准备的礼物,绝对能让岳父大人眼前一亮的!我保证让他终身难忘!”
曹华看着他那副夸张的痛苦表情,心里的怀疑却并未完全消散。她松开了手,但脸上依旧写满了不相信,双手叉腰,做出一副审问的姿态:“哼,吹牛谁不会?既然如此,就速速将你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让我瞧瞧!我倒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能让你如此自信!别告诉我是什么路边捡的石头,还非要说成是稀世奇珍!”
易安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朵,脸上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嘿嘿!这是秘密!一会儿见了岳父大人你自然是会知晓的!”
刘宏其实早就已经到了。
早在曹华和易安还在互相投喂、笑作一团的时候,他就已经悄然降临在这片沙滩的上空。他没有现身,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未曾泄露,只是隐匿于虚空之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静静无声地注视着下方一对年轻男女。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笑靥如花,看着那个叫易安的臭小子用一种近乎轻佻的姿态捏她鼻子、投喂水果,看着他们之间毫无保留的亲昵与信任,这是一种他两百年来从未在曹华脸上见过的鲜活滚烫的生命力。笑声清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无忧无虑,在海风中飘荡,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刘宏早已结痂的心上。
刘宏的心,此刻就像被投入了滚油的冰块,又冷又烫,又硬又软。这种感觉复杂至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若硬要打个比方,那就像是他耗费百年心血,在自家后院最精心照料的一株郁金香终于在某个春日清晨绽放出世间最纯净的紫色花瓣,可还没等他好好欣赏,就被一只不知从哪个野地里窜出来的野猪吭哧吭哧地连根带叶给生啃了。啃得干干净净,还咂吧着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野猪甚至可能还觉得,这花本就该是它的口粮,吃掉是天经地义。刘宏此刻特别想从虚空里跳出来,一把摁住那个叫易安的臭小子的脑袋,狠狠地爆锤一顿!不是用灵力,不是用法则,就是最原始、最粗暴的拳头,一拳接一拳,打到他鼻青脸肿、满地找牙,让他知道,泡他刘宏的女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要让他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的,碰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硬生生掐灭了。他太了解曹华了,若是看到父亲如此对待自己心爱之人,一定会伤心欲绝,甚至可能因此与他彻底决裂。更可怕的是,万一将来他们真在一起了,易安会不会因为今日之辱,在日后对曹华冷言冷语、百般刁难?一想到女儿可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受委屈,刘宏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已经看到了曹华躲在房间里偷偷抹泪的样子,画面让他不寒而栗。刘宏修行两百余年,历经无数生死,为的不就是守护这份血脉亲情吗?怎能因一时之怒,毁掉女儿的幸福?
“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刘宏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敲出去。刘宏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涌入肺腑,试图平复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刘宏告诉自己:你是化神,是此方天地的巅峰存在,怎能像个市井老丈人一样斤斤计较?可理智归理智,那股源自人性深处的护犊之情,却和野草般疯长,怎么也压不下去。他看着易安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这小子凭什么?凭什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得到曹华的全部信任与爱意?凭什么能坐在他女儿身边,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天伦之乐?这种被取代、被边缘化的感觉,比任何刀剑加身都更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