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道无影无形,也无任何气息的透明锥子自虚空中悄然浮现,如影随形,无声无息地贴附于刘宏身侧,旋即被刘宏收了起来。两件法宝皆非凡品,皆为准化神级,此刻却好像是被驯服的灵兽,温顺地回归主人之手,连一丝反抗之意都无。刘宏收起法宝的动作很是从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掌控力,让土甑心头更添寒意。
刘宏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杀了土甑。他筹划已久,布局千里,所求的可不是一击毙命,而是让仇人亲身体会何为绝望,何为无路可逃。刘宏早在数日前便已悄然潜入土甑的老巢,在其洞府当中布下复合阵法。此阵非但能隔绝内外气息,更可扭曲空间感知,令被困者纵有通天之能,亦难觅出路。布阵之后,刘宏并未现身,反而远遁千里,隐匿气息,成为了一个蛰伏于黑暗中的猎手,静待猎物自投罗网。他深知土甑生性多疑,若察觉丝毫异样,必会立刻遁走,届时再想寻其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唯有让土甑毫无防备地踏入阵中,彻底陷入绝境,刘宏才会通过预设的传送阵,瞬间现身,亲手了结这段横亘百年的血仇。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防止土甑逃走。每一步,每一环,皆经过反复推演,不容有失。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刘宏身上的杀意太浓了,怎么也遮掩不住,尤其是无法遮掩住天道对其的感应,这样的话,土甑必然会心生警兆,而且这样的气息还是从自己的老巢中传出的,土甑是万万不可能再回自己的老巢的。此刻仇人已在瓮中,他心中那根绷紧了百余年的弦,终于可以稍稍松动,可是却又因仇恨的沸腾而更加紧绷。
刘宏一现身,身上那股压抑了百年的杀气便轰然喷发,瞬间弥漫整个复合阵法所构筑出的封闭空间。这是一种混合了怨恨、悲恸、执念与疯狂的气机,就连空气都被染成了血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气。阵法之内,灵气凝滞,温度骤降,连光线都似乎被这股杀意扭曲,投下重重叠叠的阴影,似有无数冤魂在低语。浓烈的杀气有了实质,压得土甑胸口发闷,连元婴都在隐隐震颤。
刘宏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心念念期盼了百年的仇人,如何能控制得住身上的杀意呢?那股恨意早已深入骨髓,融入血脉,化作他每一次心跳的节拍。百年来,他日日夜夜所思所想,无不是今日之景。梦中无数次手刃仇敌,醒来却只余空荡与更深的执念。此刻仇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胸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理智撕碎,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刘宏的眼睛红彤彤的,布满了血丝,红得和浸透了鲜血的玛瑙一样。刘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胸中,却只能艰难地挤出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土甑!百年不见,可真是让我望穿秋水啊!”
“望穿秋水”四字,本是温婉之语,此刻从刘宏口中说出,却字字如钉,凿入土甑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刻骨的恨意,裹挟着百年的风霜与血泪,狠狠地刮过了土甑身上的每一丝血肉。
土甑将四面体护在自己的身前,很是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土甑形容猥琐,鼠目细长,此刻眯成一条缝,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眼前之人的痕迹。然而无论土甑如何回想,脑海中始终一片空白。土甑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更不记得何时曾与这样一位元婴大圆满的强者结下死仇。感受到面前之人身上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以及元婴大圆满的绝强威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正四面体,上面赫然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缺口,正是被刚才那柄白色飞刀崩出的伤痕,土甑心中如何能保持平静?这道缺口虽小,却成了它必胜信心上的缺口,自己赖以护身的至宝,竟在一击之下就本体受损,对方实力之强、法宝之利,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