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再停留,对着郭銛再次微微颔首,便绕过他僵立的身躯,在侍女的搀扶下,沿着覆雪的小径,一步步走向来处。
那裹在银狐裘里的背影,窈窕依旧,却再也不会为他郭銛而停留。
郭銛如同被钉在了原地,手中的酒坛“哐当”一声掉落在厚厚的积雪上,深色的酒液汩汩流出,迅速在白雪上洇开一片绝望的深痕,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梅香,呛得他几乎窒息。
他呆呆地望着顾若兰消失的方向,挺拔的身影一点点佝偻下去,最终颓然地靠在了冰冷的梅树干上,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起来。
然而,就在不远处一株粗壮的梅树后,薛莹紧紧捂着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中燃烧着嫉妒与怨毒的火焰!
她本是尾随郭銛而来,想寻机接近,却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
郭銛那深情痛苦的眼神……像淬毒的针,狠狠刺穿了薛莹的虚荣与妄想。
凭什么?
一个家世远不如河东薛氏的顾氏女,嫁了韦七郎还不够,还要霸占着郭四郎的心?
她薛莹哪里比不上这个顾九娘?!
难道以后嫁了郭銛,也要活在顾若兰的阴影之下?
恨意如毒藤疯长。
薛莹的目光阴冷地扫过顾若兰,又瞥了一眼寸步不离守护着的韦瓘。
有韦七在,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满腔的怨毒无处发泄,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梅林,满脑子都是如何让顾若兰身败名裂的恶念。
她气冲冲地回到花厅席间,正看到侍女端着托盘为各席添酒。
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这是她从府中一个不安分的婆子那里得来的“助兴”药粉,据说药性极烈。
她本是想用在郭銛身上,生米煮成熟饭,如今满腔恨意全转移到了顾若兰身上。
那夫妻二人还未回席,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被薛媛跟那个裴十七的比武夺去了。
正是好时机。
她迅速将药粉倒入一杯新斟满的酒中,用指甲搅匀,只等寻机送到顾若兰的席位上去。
然而,世事难料。
薛媛正沉浸在方才被裴十七当众羞辱的滔天怒火和前所未有的巨大挫败感中,心绪翻腾,烦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