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薛沉甯的轮廓渐渐褪去少女的青涩,眉目愈发鲜艳明丽,凤冠霞帔加身,明艳不可方物。
老嬷嬷又取来犀角梳,蘸了桂花头油,将她一头青丝梳得又顺又亮。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嬷嬷的嗓音低缓,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三梳子孙满堂。”
发丝被挽成高髻时,茗翠捧来鎏金点翠凤冠。
老嬷嬷却没急着戴上,反而从锦盒里取出一支熟悉的银簪——正是当初薛沉甯藏在袖中防身的那支,如今簪头新嵌了颗明珠,在烛光下莹莹生辉。
“将军特意嘱咐的。”老嬷嬷将簪子斜插入髻,“说新娘子得带着这个,才算是全了他的念想。”
薛沉甯眼眶一热,镜中人的胭脂便更艳了几分。
“夫人瞧瞧,可还满意?”
她还未答,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茗翠急匆匆跑进来,脸颊红扑扑的:“小姐!将军…将军来了!”
薛沉甯心头一跳,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嫁衣的袖口。
镜中人眼波流转,唇角微扬——原来待嫁的喜悦,竟是这般滋味。
迎亲的喜乐响彻长安街,萧承岺一身大红织金喜袍,骑着御赐的汗血宝马走在最前。
身后跟着一百零八名铁骑,个个披红挂彩,却仍掩不住战场磨砺出的肃杀之气。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有眼尖的发现,那些铁骑手中捧着的不是寻常聘礼,而是——
“快看!那是北狄王帐的金刀!”
“还有西域进贡的夜明珠!”
“天爷,连南诏国的翡翠屏风都抬来了!”
…………
酉时三刻,将军府正厅。
薛沉甯握着红绸的手微微发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当薛沉甯与萧承岺相对而拜时,她透过珠帘看到他眼中的柔情,心跳如擂鼓。
“礼成——!”
欢呼声中,萧承岺轻轻掀开她的盖头,在众人的起哄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很轻,却让薛沉甯浑身发烫,仿佛有电流从脊背窜上头顶。
月上中天,宾客散去。
新房里,红烛高烧,喜气洋洋。
薛沉甯坐在床沿,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